看到主子的指示,一旁候着的小厮伸手就要去抓人,江岁收回扎针的手,木棍反手一顶,小厮腾腾后退了好几步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捂着肚子哀叫起来。
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她。
江平宁厉色道:“逆女!太仆还未怪罪你胡言乱语,你竟还敢动手!”
宋熙辰也轻嗤一声:“江姑娘何必再垂死挣扎拖延时间,太医都已经瞧过了,当真以为你那些三脚猫的把戏,能比得过……”
他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“咳……咳……”
床上传来的轻微两声呛咳瞬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,扎得如刺猬的手腕也轻微地动了动。
活了!
众人心里同时闪过这两个字。
竟然真的活了!
宋熙辰只觉脸像是被打了两记耳光一般火辣辣的。
【男主果然还是舍不得妹宝出丑,妹宝不低头,他就先低头。】
【今天也是为绝美爱情落泪的一天。】
江时安的系统好像当她是傻子。
这是江岁看到弹幕的第一想法。
但随即她又想,并非好像。
如果不是把她当傻子,发不出这种假弹幕来。
听到动静,太仆和太仆夫人迫不及待到了床边,看到睁开眼睛的儿子,老泪纵横。
宋熙辰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下,眼神也阴沉下来。
没想到这个女儿竟真有这等本事,江平宁一时间也愣住了。
这可是太医瞧过,死得透透了的人!
竟真被她拉了回来!
陛下如今龙体缠绵病榻,如果江岁能治好陛下,那他们将军府岂不是……
江平宁正想着,身后却传来一阵寒意,他回头正对上太子的眼神。
太子眼神平静,尽管只是自己心里的想法,江平宁却还是略有些心虚的垂下了头。
以为计划成了,长公子睁开眼睛却没看到自己心尖的人,反而看到了自己的爹娘。
他茫然地看着母亲哭肿的双眼,还有父亲两鬓冒出的白发。
他紧抿着唇,声若蚊蝇: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死遁私奔是一时冲动上了头,带来的后果和麻烦,他从未想过。
眼下看到自己的至亲这般模样,他也控制不住情绪,三人抱头痛哭起来。
地上的姨娘庶子们也在哭,至于哭声中有几分情谊,江岁说不准。
她站在一侧,和对角的宋熙辰对视。
宋熙辰不是一个会轻易打消目标的人,冥婚不成,他定还有后手!
江平宁靠不住,太仆也未必能制衡的了太子,她必须得赶快找一个,能与太子抗衡的人。
江岁有了主意。
失而复得的情绪过后,周太仆转身就对江岁行了大礼:“江姑娘与我有大恩!江姑娘有什么需要的,尽管开口,我绝不会推辞。”
江岁还了一礼:“大人言重了,长公子阳寿未尽,我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误会,落得活埋的下场。”
意思众人都懂,可这话听得让人有些别扭。
阳寿未尽,听起来不像是一个医者说出的词,倒像是道士。
不等周太仆继续,宋熙辰和江平宁对视一眼,江平宁率先开口:“长公子无事便是天大的喜事了,我等就不叨扰了。”
他瞥了一眼江岁,语气催促:“还不快些随我回府!”
江岁左右瞧了瞧,声音无辜:“将军在唤谁?”
江平宁蹙眉,眼中满是厌恶:“仗着有些本事便开始拿乔,没教养的东西!”
江岁也冷下脸来,目光中的森然让气头上的江平宁都不禁心惊肉跳。
她道:“我有没有教养,与将军无关,本来进京是为寻亲,可方才却知,原来我的亲人,早已死去。”
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江平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宋熙辰也眼神晦暗地看着她。
“荒、谬!”
江平宁紧咬着牙,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,他伸出的手指颤抖着,怒骂的话到了喉间,被周太仆顶了回来。
“将军慎行。”
想到江平宁方才和太子的态度,周太仆觉得江岁的话没有一点问题。
身为父亲,不想着保护自己的女儿,反倒和别人一起来算计!
周太仆看不起这样的人,说话也没有了好语气:“太子和将军要务缠身,我便不多留了,可两位也瞧见了,我儿刚醒,指不定后面还会出现什么问题,江姑娘便多留一会吧。”
“稍后我亲自派人送她回去。”
宋熙辰轻咳了几声,江平宁压下心中怒气,状似为难道:“这怕是不行,哪有姑娘家独自一人留在外人府上的道理?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,是吧,太仆大人。”
太仆夫人蹙眉接话:“治病救人,与名声有何关系?如今朝中为了鼓励生育,寡妇二嫁还有优待,我竟不知将军的思想迂腐至此?”
江平宁垂下头:“夫人误会,理虽是这个理,可毕竟人言可畏……”
“那我现在便派人把我儿搬去大街上,让百姓都瞧着江姑娘诊治,如此,将军以为如何?”
周太仆打断他的话。
夫妻二人你一句我一句,噎得江平宁无话可说。
他先是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江岁,继而将求助的眼神望向宋熙辰。
不等宋熙辰开口,江岁先道:“太子年纪轻轻,不会也如将军一般思想龌龊,看到女子和男子一起,不管场合,不管缘由,只会往那事上想吧?”
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,宋熙辰脸色难看:“自然不会。”
他话音落下,江平宁脸色一黑。
这算什么?
一屋子全是正直、清白的人,就他思想龌龊?
江岁轻嗤了声。
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嘲讽,江平宁眼底的杀意止也止不住。
躲得了一时,她还能一辈子不回将军府吗?
只要她迈进将军府一步,他就是将她活剐了,外人也插手不了他的家事一步!
脑海里想着江岁疯狂求饶的画面,江平宁的怒气这才消散了些。
“既然如此,小女便暂劳太仆照顾了。”
宋熙辰和他先后而出。
看他们走得那么干脆,江岁就知道他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。
但无妨,这个亲,她断定了!